温翊瑄

【双鬼】忽梦

首先呢，祝最最亲爱的队长大大，轩哥生日快乐！

轩哥生日怎么能少了我这个虚空脑残粉呢？！【虽然最近超级咸鱼就是了/小声bb

点名批评 @良药不苦 ！！！！！本来是写联文的！！！！

这次是民国paro，有些地方掌握的不太好，资料太少了【土下座

找国内的同学帮忙找了很多资料，但是还是有些地方没有弄懂，于是很多地方加了自己的想象

如果bug实在太多，就麻烦当成架空来看啦【鞠躬】

ooc预警！！！

麻烦各位多多包涵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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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民国三十八年，夏。

“负霜葱翠，振柯凌风，而贞女慕其名，或树之于云堂，或植之于阶庭。”

城郊一处僻静院落中，迎来了又一轮繁荫。

高大的女贞树下，有两人并肩而坐着。一人挺身正坐，另一人却斜靠在石桌上，一手撑着下巴，一手揽着那人的腰。

树荫庇护下的石凳给人带来一份清凉，让两人即使靠得很近也没有丝毫不适；石桌上一沓沓竖线信纸摆放的整整齐齐。

吴羽策拿着那支派克51，看着面前的信纸，迟迟没有动笔，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小团墨渍。

吴羽策叹口气，放下笔，伸手将纸揉成一团，手腕上一串紫水晶碰撞着发出声响。想了想，又展开，铺平。

李轩看着，轻笑一声，拿过那张纸放到一边。

起身，长腿一迈，坐在了吴羽策身后，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。伸手拿过那支黑色流线型的钢笔，放在吴羽策手里。

“不知道写什么了？嗯？”

吴羽策有些不自在的前倾些，听到他的话，点点头，

“是啊。简体字和繁体的区别挺大的，认是认得出，写就有点麻烦了。而且，”他晃了晃手里的笔，“用毛笔用惯了，钢笔握着有点奇怪。”

李轩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，握紧他的手，“没关系，我们慢慢来，反正来日方长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
他歪歪脑袋想了想，“不如写那个吧！”

笔尖刷刷在纸上划动着，瘦劲清峻的字体在纸上浮现。

『两姓联姻，一堂缔约，良缘永结，匹配同称。看此日桃花灼灼，宜室宜家，卜他年瓜瓞绵绵，尔昌尔炽。谨以白头之约，书向鸿笺，好将红叶之盟，载明鸳谱。此证』

看着面前的信纸，吴羽策有些发愣。

“好了。”李轩松开手，满意的点点头，拿起那张纸放在一边，“那，阿策你也来写一张？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李轩静静看着自己的人认真的样子，用手圈住他的腰。

轻轻闭上眼，听着夏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，李轩渐渐的睡熟了。

在沉入梦乡的那一刻，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？是有人在叫他？声音不是吴羽策的，肯定不是。阿策也从来没叫过他轩哥，是谁呢……

02

民国十三年，春。

正是诗意烂漫、东风日暖闻吹笙的时节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“诶，轩哥！”

在络绎往来的人群中，李迅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，连忙叫住他。

即使在嘈杂的街道上，他的声音也依旧具有穿透力。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，李轩回头望去，无奈扯扯嘴角，“迅哥儿，你怎么又这么咋咋呼呼的？”

“哎呀，这不是担心你吗？”李迅跑到他的身边，顺手就用胳膊揽住他的肩膀。

“我？我有什么好担心的？”李轩挑眉望向他，倒也没把他胳膊挪开，就那么继续走着。

李迅摸了摸自己鼻子，“真当我不知道呢？”放下搭在李轩肩膀上的手，李迅两步绕到李轩面前，竖起一根指头左右晃了晃，“轩哥啊，再想也没用是不是？反正考都考了，大不了就是和我一起回去呗。而且……”李迅压低了声音，“我们本来就是还没到年龄就来了，考不上这军校也是正常的，顶多明年再来嘛！”

李轩看着他，没忍住笑出了声。伸手把他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，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崩溃样，假装若无其事的伸个懒腰，两手架在脑后向前走去。

“说得也是，倒是我太过执着了。”

李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，快步追上去，“诶诶诶，轩哥你等等我！我跟你说啊，听说前面那座戏楼的角都挺有名的，来了这边不去看看就可惜了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？”

李轩侧过头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，“李迅啊……你这才来几天啊？这都清楚了？”抬头望天想了想，“可以啊，正好也没有什么事干。”

说着，放下手，向前继续走去。

“诶！轩哥你等等我！”

03

戏楼。

像是有组织般，台下的叫好声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响起，不会打扰台上的欢乐悲喜。

大红的幔布缓缓闭上，弦索胡琴声渐没，所有的含恨不如意与璀璨艳丽全都与台上台下人再无半点关系。

从那老故事里的泛黄片段中，李轩回过神，看看四周摩肩接踵走出戏院的人，并没有看到李迅的身影。

“不知道又走丢去哪了啊……”李轩耸耸肩，找了个人相对少些的地方走去。

不知是走到了哪里，一股脂粉混着凡士林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渐浓。李轩觉得周围愈来愈闷热,将衣领微扯开些。

李轩很是伤脑筋地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，皆是步履匆匆，让他想问路也没法。耸耸肩，按照一贯的想法遇弯就右拐。

兜兜转转也不知到了哪里，仿佛《桃花源记》里一般，豁然开朗。面前是一处小庭院，明明该是梨园弟子所在之处，李轩却觉得这里有几分雅致的书香气息，颇有种闹中取静独风雅的意味。

不知为什么，李轩觉得这处庭院虽好，却差些什么东西。环顾四周，隐约见着半阖着门的厢房内有着什么在晃动，鬼使神差般的走近些，轻声道句，“打扰了”，轻轻推开了房门。

或许世上真的有命运这一回事，如果不是恰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，他们的结局会不同也说不定？然而，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，将来的种种，对那时的他们来说还是个未知。

李轩觉得，这样的初见实在太过唐突了，但，却是那样的让他足以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不断回忆。

时光恰好，景状与人皆可入画。

阳光越过浅浅的窗棂，温柔地铺满厢房。躺椅，红木小桌，水楠木书柜。桌上瓷杯中散发着袅袅热气，几片茶叶在热水中舒展开，沉在杯底。

这份静谧之中，让李轩在意的，却只有在那躺椅上酣眠的人。

仿佛感知到了什么，那人睁开眼，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之色，旋即坐起身，看着李轩。

那一瞬间，李轩脑海中闪过无数词句，却只有倾盖如故能形容此刻的感受。感觉就像，前世的纠葛延绵至了现在，命中注定要遇上这么一个人。之后呢？不知道。只觉得今后的日子里，定然缺少不了他，不论是作为怎样的存在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许是还没睡醒的缘故，那人清冷的声线带了些许慵懒的感觉。李轩的思绪猛然被拉回来，有些赧然地摸摸自己鼻子，向他微微鞠躬，正色道，“不才李轩，今日与好友一同来此处听戏，未曾想迷了路。见这厢房中有人，便想来问个路。是在下唐突了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，李轩有些紧张，微微低下头，攥紧的手心甚至出了汗。又有些懊恼，对这第一次见到的人用起了谦称不说，就连说出的话也莫名有些文绉绉的，还一气说完不带停顿。

他对自己的印象怕不会太好吧？李轩想着。

那人似是笑出了声。李轩抬头再看，却只见那人一手撑着下巴，看着他，“是怎样才能迷路到我这小庭院来啊？”他摇摇头，站起身，理了理自己长袍的下摆，一摆手，“请吧，我带你出去。”

李轩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，跟在了这人身后。

虽然觉得两人就此一路走出去也没什么不妥，李轩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，“那个…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……”

“吴羽策。羽扇纶巾的羽，江东小霸王孙策的策。”

“吴羽策……”李轩把这三个字慢慢品过，烙在心间，“有种浓浓的江东的感觉啊……”

“嗯。对了，你住哪？”

“诶？怎么突然问这个？”

“你自己走的回去？”

“……走不回去。”

“哦。”

04

五月。

“春山暖日和风，阑干楼阁帘栊，杨柳秋千院中。”

李轩站在戏楼附近一处巷口前，双手放在兜里，无意识踱着步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戏楼的方向。待看到那人不慌不忙走过来，心中一喜，急忙迎上去，“阿策！早啊！”

吴羽策眼中带着笑意，看着他也道了声早。

自从那天两人因迷路而相识后，便约着常常见面，简直无话不谈。

因着某些不知名的缘故，李轩总是会带着些许糖果糕点来，看着吴羽策吃着鼓起腮帮子的样子，心里说不出的有种满足感。

“今日我要上台，我让……”吴羽策顿了下，“我给你留了个座。”说完抿着唇看着他。

李轩看着他，眼睛都有些亮了。“那我们走吧！别耽误了你上台。”

说着就往前走了些，又猛地回过身，看着吴羽策，“那个，阿策，你先把眼睛闭上，手伸出来。”

吴羽策迟疑了下，伸出手，闭上眼。

李轩连忙把口袋里的手链拿出来，阳光透过颗颗圆润的紫水晶折射出光芒，伸手套上他的手腕。

看着那人微怔的样子，李轩笑了笑，伸手拉住他手腕，冲他扬扬下巴，“走吧！”

“好。”

05

这是李轩第一次看着这人完整地唱完一出戏。他对戏曲的了解不是很深，却也在老一辈的熏陶下了解了一二。

《牡丹亭》，《惊梦》。似乎不论在哪处戏楼或是戏院，这都是最为人所知的一折。

自小就是以这出戏作为基本功，虽是首次并不是作为龙套出场，吴羽策的表现也是无可挑剔的。

李轩看着台上那人裙袂随着动作轻扬，看入了神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桌上跟着拍子敲打着。

不知怎地，想起了几天前，他在那处小院里看到的场景。

高大的女贞树下，树影摇曳，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地面上，带来一份盎然生机。

树下那人长身鹤立，轻踱步伐，嘴里念念有词， 浑然不觉院中多了一人。

李轩看着他的样子，不自觉勾起了嘴角，双手环抱在胸前，向后靠倚在院门上。

李轩微眯着眼，听着那人从唇齿间逸出的利落收尾，知他完成了每日的早课。立直身子站好，拍了拍身后不知有没有的灰，拎着那用油纸包着的糕点就走到了他身后。

应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，少年转过身。李轩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了一丝惊喜，嘴角的笑容加大了些。伸手将手里的糕点递过去，

“辛苦了，我这给你带了些白糖伦教糕。”说着指了指油纸上的字，“听说这家的糕点不错，要是好吃我下次再去。”

吴羽策看了眼店名，心下了然，用丝帕擦了擦手，捻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送去。微眯着眼，一副满足的样子。

那可不？好歹是自己一大早在人家还没开着门的时候就排着队等着的呢，也不枉自己大半夜去把李迅从被窝里拉出来询问了。不过，看着他的样子，也不亏了。

06

喝彩声将李轩的思路拉回，看着那人最后的一甩袖，不由得也站起身，与台上那人相视会心一笑。在吴羽策下台前回头一望时做了个只有两人知道的手势示意。

李轩跟随着众人脚步走出戏楼，脑海里全是那人在台上的一颦一笑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
再待回神，是有一人冲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，一脸兴奋地看着他。

“轩哥轩哥！你知道吗？！我们俩考上了！”

来人正是李迅。

李轩没防着他，因着惯性向后退了几步。眯眼打量了下他，突然反应过来，眨了眨眼，用手指指自己，

“你是说，我们两个都考进了？”

“是啊！今天早上放的榜。”

看着李轩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，耸耸肩，开始碎碎念起来。

“我今天早上不是和你一起出门了吗？刚走没多久就听着他们说军校那边有什么事，我就往那块跑了一趟。那边人真的多，还好我机智。这不？刚刚看到我俩的名字，我就过来堵你了。诶，我们等会是不是给家里去个信？轩哥……”

李轩在原地走了几步，把李迅的话当成耳边风，脑子里想得全是要和吴羽策分享这事，也算是种好事成双？考进军校和他头次上台正好是一天。

当下脚步没顿，顺手拽着自己念念叨叨的发小就去找吴羽策。

“诶？轩哥，这是去哪啊？”

“带你认识个人。”

07

五月中，傍晚。

李轩趁着天刚刚黑透下来，悄摸儿的顺着墙边溜了出去。

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街巷，毫不留恋的朝着一处不起眼的小巷走去。利落地翻身过墙，轻巧落地。

走到那处熟悉的院门前，连着敲了三下门，听着门内隐隐约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，默数五下，听着门内的人轻轻叫了声，“喵”。

李轩忍着笑，清了清嗓子，也“喵”了一声。门里那人听见了声，打开门栓给他开了门。

看着吴羽策面无表情耳尖却红透了的样子，李轩摸了摸自己鼻子，深觉自己当初定的这个暗号实在太……正确了，可爱的简直犯规。

吴羽策将李轩让进门，插上门栓。

李轩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想起白天老师所说的那一席话，脱口而出，

“阿策，我教你些防身术吧。”又觉得这话太过突兀，又补充道，“这世道太乱了，会些防身技巧也好。”

吴羽策愣了下，虽不知他的用意，却点了点头，“好啊。”

彼时的李轩还不知道，多年后他回首这段往事时，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。

08

民国十三年，冬。

又是个月明星稀的夜，还是那处熟悉的庭院。

院里两人，你来我往、互不相让的切磋着。

李轩心里装着事，一个走神，没防住，被吴羽策踹了个正着。顺势揣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，坐在了地上，揉了揉自己的腿，抬头看着吴羽策，

“阿策……”

低沉的嗓音拖长了尾音，将那人的名字念出了缱绻的意味。

“干吗？”吴羽策知道轻重，那一脚并没使太大力，看着那人一副无赖样，颇有些无奈道。

李轩知他一向受不了自己这样，低低笑了几声。两手撑着自己下巴，眨眨眼看着他，

“阿策我受伤了，动不了了。”

吴羽策翻了个白眼，蹲下来看着他，没好气地顺手糊了把他的头发，“那，李轩小朋友要怎么样呢？”

“要阿策抱抱才能起来啊。”李轩嘴角勾起，调笑道。

谁料吴羽策真的倾身伸出手抱住了他，李轩一愣，下意识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，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。

李轩叹了口气。

——果然，这人是知道的。那，自己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再任性一把？即使，不想也不能说出那句话。

他闷声道，“阿策，我今晚想在你这里待着。”

“好。”吴羽策轻轻拍拍他的背，松开手站起身，伸手将他一把拉起，牵着他的手往里屋带。

“我这位置小，只得委屈你与我抵足而眠了。”

“挺好的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不是，那个什么……麻烦你了。”

稍事洗漱后夜色已深，两人躺在床上相对无言。

半晌，吴羽策侧过身去，叹了口气，“睡吧，不早了。”

屋内有着碳炉，并不冷。

李轩看着那人后背，伸手想要把他拉进怀里却迟疑着。听着那人趋近平稳的呼吸声，觉得莫名心安。

直至天明。

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更衣，在窗边的那张案上放上自己的那支勃朗宁M1910。回首看着那人一晚上没变的睡姿，笑笑。

轻声道，“再见了，阿策。”

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。

却没料，这一走便是十几年。

09

民国三十五年，春。

李轩怎么也没想到，这次与他交头的人会是他。

虽是多年未见，却能一眼就认出。

那是，支撑着自己能从纷飞战火中回来的人啊。

任务结束，两人在茶楼相约而坐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吴羽策啜饮一口杯中茶水，抬眼看着面前的人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李轩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，看着那人。

分别了这么多年，有着千言万语想说，却在见面的那一刻觉得，都不重要了。

“你……还好吗？”想问的，并不是这一句，可是却没有立场去问。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。

“我挺好的。只是……”吴羽策顿了顿，“李轩，你还欠我一句话。”

李轩有些错愕地看着那人。什么话？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？

自己不知多少次庆幸过当初没说出的话，也曾因这后悔过无数次。

心中思绪一时间千转百回，有些局促的握紧了茶杯，“我……”

望见那人眸中漾着的笑意，于是不再迟疑，“阿策，等一切尘埃落定，你同我回家可好？我有一处小院子，就在西安，待得……”

“好。”

李轩还想说些什么，却被他那一个字止住了，“真的吗？！”

李轩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。“阿策你答应了？”

“嗯。不然呢？”

“那你一定等好我，不能反悔！”

“早就没想过反悔这事了。除了那天晚上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没事，用你今生剩下的全部时间来补吧。”

“会的！”

10

“诶！轩哥！”

听着门口传来的声音，李轩迷迷糊糊睁开眼，从吴羽策肩上抬起头。

看着来人是李迅，李轩笑笑，送开了环着吴羽策的手，向后伸个懒腰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“这不是你原来在军校时常去的那家糕点铺子，分店开到这了吗？我顺路买了些，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味？”

说着将油纸包放在了石桌上。

吴羽策看着那熟悉的物什，勾起嘴角，看着身侧仔细帮他擦去手上墨迹的人，不由得感叹，

“真好啊……”

愿与执手立黄昏，愿与品茗粥尚温。回首灯火阑珊处，那人一如初见立中宵。